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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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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翌晨進了醫院,歪著腦袋在病床上昏睡過去,長長的濃密的睫毛耷拉著,頭發被汗濕粘在光潔的額頭上,盡管在睡夢中,兩道劍眉也是緊緊地揪在了一起。

“冬青!怎麽辦?一點知覺都沒有了。”柳青青帶著哭腔,淚眼婆娑地看著床上虛弱的男人,不斷地捏他冰冷的手心。

她很怕,怕他死掉,怕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一個叫方翌晨的男人。

“放心吧,剛剛醫生不是檢查過了嗎?只是幾天不吃不睡又著急上火的,太虛弱了。”申冬青走近她,柔聲安慰道。

“可是……我還是很擔心,他還是個病人,還在重要的恢覆期。”

是啊!重要的恢覆期,申冬青微微瞇了瞇眼睛,所以,他那麽急著回國,勸都勸不住的原因是為了杜小諾嗎?為了杜小諾,可以不吃不睡,不把自己當回事兒,累垮了之後讓別人跑斷了腿地為他擔心?

身為男人,怎可如此拿得起放不下?一個欺騙了自己感情的女人,值得他日也思,夜也想,身體剛好一點就馬不停蹄地去見麽?可見了又如何?看這情形,見面的結果不怎麽樣嘛。

“別擔心了,就是太累了,讓他睡一會兒吧,睡醒了吃點東西就又生龍活虎的了,放心吧。”他撫著柳青青的頭發,眸子裏染上了心疼,這該值得日思夜想的就在身邊,怎麽沒見他放在心裏過?真是作孽。

“等到明天葉醫生來都不知道成什麽樣子了。”柳青青抹了一把眼淚,就輕輕地趴在方翌晨的枕邊,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可千萬不能有什麽事啊,不然她該怎麽辦呢,她已經付出了一切,只為他可以好好的……

“可不能再喝酒了,更不能只喝酒不吃飯。”年輕的女醫生葉小敏看著剛出來的診斷結果,神情嚴肅,“幸好喝的也不多,沒有黏膜破損的癥狀。”

“唉,他也就喝了兩口,我立馬阻止了他。”申冬青搭上葉小敏的肩膀,杏眼閃亮,笑得開懷,“都沒聞出味兒來。”

“嗯,你還覺得自己有情有義吧?”葉小敏黑白分明的眼睛朝他一瞟,“他這胃不好,空腹喝了兩口就這麽不舒服,你怎麽沒看好他?這恢覆期最好不要喝酒,多大事兒啊?非喝不可嗎?下次他再這樣,你打也要打得他把酒杯扔了。”

“誰說喝酒非得要杯的?不可以就著酒瓶麽?”申冬青悄悄地埋下頭,一邊眉飛色舞地聳著眉毛,一邊聲音低低地嘟囔。

葉小敏眨眨眼,“申冬青,你嘀咕什麽?”

“啊,沒什麽,就是覺得你今天看起來,特別的漂亮,忍不住讚嘆了幾句,嘿嘿。”

葉小敏朝他丟了個大白眼,視線就轉向了下巴緊繃著的方翌晨,“這家夥是有點任性,你們也不容易,看來,還是只有你那個前妻才治得了你。”

聞言,在場的除了說話的她,其餘的都臉色一變,脖子一梗。

申冬青更是無語地看向她,“葉大醫生,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醫術灰常滴高明。”

“怎麽了?不能提啊,不提就可以當沒這個人?”葉小敏不置可否地把診斷書啪一聲摔在桌面上。

“五年前出國前,在這裏要死要活不肯接受治療尋死的人是誰啊?去美國九死一生活過來的人又是誰啊?這個人為什麽可以任性地活著啊?還不是因為有你們這些,” 她頓了下,伸手指著申冬青和柳青青,“拼命想留住他在這個世界上的你們?”

說完,眼睛瞟向方翌晨,“即便你可以為了你那個前妻豁出命去,你也好歹想想,你的朋友為了你,付出了他們多少吧。”

“呃,葉醫生,”柳青青眼看著方翌晨的表情越來越僵,急忙打斷她,“翌晨待會兒還有會要開,我們先走了,謝謝你啊。”她拿起診斷書拽著方翌晨的胳膊,柔聲道,“翌晨,我們走吧。”

方翌晨雙手□□褲袋,眸子清亮,葉小敏在他的記憶裏,依然停留在好幾年前,那個紮著高高的馬尾,不可一世地站在天臺上,對著白雲高喊著要拯救世間蒼生的醫學院畢業生的印象裏,第一次給病人做手術害怕得哭鼻子的時候,還是他安慰著她呢。

他慵懶地勾起唇角,淡淡的笑道,“沒想到,現在長大了,已經那麽伶牙利嘴了。”

“一點。”葉小敏揚了揚眉毛,嫣然一笑。

從葉小敏的辦公室出來,方翌晨去了父親的病房,坐在病床邊垂著頭給方浩然削蘋果,床邊的輪椅上,搭著他的西裝外套。

方浩然微笑著,慈愛地看著兒子的側臉。

“翌晨啊,你找到小諾了嗎?”

方翌晨拿著刀的手猛然一頓。

方浩然看著兒子的反應,不由得向前探了探身,聲音焦急,“怎麽?沒找到麽?”他定定地看著兒子那一動不動的睫毛,“都找了麽?後來搬家的地方,還有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找了麽?”

“爸。”方翌晨擡頭,眸子閃動,眼裏情緒覆雜地變幻著。

方浩然驀然一楞,良久才輕輕地嘆了口氣,略顯失落地神情黯了黯,“沒關系,沒找到也沒關系,這麽多年了,可能已經離開了,開始新的生活了。”是他的錯啊,他應該早就派人去找的,就是總不好找理由,也怕她會問起當年翌晨突然離開的事情,這麽一拖再拖,就拖了下來。

知子莫若父,他始終相信,在兒子的心裏,不管曾經發生了什麽,杜小諾從始至終,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人生,真正要守護和在乎的是什麽呢?無非就是一個相愛相伴的人,一份難得的感情罷了。

一場車禍,不僅讓他失去了雙腿,也讓他和心愛的妻子天人永隔,太多的話都來不及說,太多的心結也來不及解開,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也和他一樣帶著遺憾過後半輩子,所以,方翌晨一回國,他就借口想見杜小諾一面,逼著他去找她了,凡事總得見了面才能解決啊。

方翌晨細細地凝視著父親被歲月染白了的鬢角,陽光斜照下,那臉上滄桑的皺紋,那不再揚起幸福的弧度的嘴角,都讓他的心臟隱隱作痛著。

說到底,父親其實也和他一樣,被杜小諾耍了,媽媽去世之後,父親曾經一度地生無可戀,終日以淚洗面,連著他也郁郁寡歡,若不是杜小諾的到來,給他們這個破碎的家帶來了許多的溫暖和笑聲,他們父子倆都不知道該如何度過那些日子。

可如今想來,以往的那些與他的相愛相守,那些對父親的孝順敬仰,通通只不過是為了得到方家的財產而已!可他和父親,卻被那虛假的家的溫暖,吞噬了全部的身心。

漸漸地,他的一雙眸子變得陰烈如火,杜小諾,你慢慢償還吧!

“你說什麽!”杜小諾拿著手機心驚肉跳地嚷道。

“您好!我是方氏集團的董事長秘書,我們方董事長說如果您不在五分鐘之內回電話給他,他將會把您一直收藏在方家別墅裏的那幅高仿的修拉的畫作立刻發布給全國各個報社,媒體。”甜美的女聲再次重覆了剛才的話。

“靠!”杜小諾灰白著臉,憤怒地掛了電話,砰一聲甩在桌面上,兩手先是惶恐不安地抓亂了一頭長發,然後叉著腰如坐針氈地在房間裏胡亂地走著,心臟已是咚咚咚急劇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

那幅畫,那幅畫啊,她說的是那幅修拉的畫啊,怎麽可以?他怎麽知道那幅畫的事情的?難道他已經知道了嗎?什麽時候知道的?不不!不可能,如果是知道了,沒可能一切還那麽平靜,那他到底想幹嘛?他怎麽會註意到那幅畫的?笨啊蠢啊豬腦啊!當時她怎麽沒想著帶走那幅畫呢?都怪當時氣過了頭啊……

怎麽辦?杜小諾恨不能拿把刀割自己,割完動脈割靜脈,割死自己……

不行!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他曝光這幅畫!不能!決不能!

手指不住地發麻,冰冷地顫抖,杜小諾撥通了那串這幾天頻繁出現的號碼。

“餵”方翌晨第一時間接通了。

“你想怎麽樣?”杜小諾強壓著喉嚨,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一些。

“呵,看來這幅畫的確很重要,我只是碰碰運氣,沒想到,我壓的賭註倒是壓對了?”

“賭註?……”杜小諾氣結,合著他是擺了她一道嗎?但是她留在別墅裏的東西又何止這幅畫?他怎麽就那麽倒黴地以它為賭註了?

“覆婚!”方翌晨清晰且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來,“我說過了的。”

“你不是說我們沒有離婚嗎?何來覆婚一說?”杜小諾滿頭滿臉滿下巴的黑線,合著他腦子才是豬腦子麽?沒點法律常識?

“那換個說法好了,”方翌晨把玩著辦公室裏的綠色盆景,薄唇輕-挑,“結束分-居。”

結束分-居?杜小諾腦袋猛然空白了一下,什麽意思?

“我在名揚山莊有一棟房產,我們去那裏住,明天上午你收拾好你的東西,我會派司機去接你。”

“等一下,我有說要跟你住嗎?”她還有沒有一點自主權啊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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